历经10年筹备和拍摄，由陈可辛执导，章子怡、雷佳音等主演的电影《酱园弄·悬案》终于要在6月21日迎来公映。在陈可辛看来，虽然时代在变迁，但这个发生在1940年代的故事，在当下仍有现实意义。“这些年来，我一直关注女性在电影中的表达，在《酱园弄·悬案》中，我想让观众看到，像詹周氏这样的一个弱女子，是如何站起来，变得敢于为自己发声的。”
第一次采用别人的剧本
陈可辛以往的电影，几乎都是自己孵化剧本。他往往先提出一个想法，然后和编剧一起开发。但在2015年，他却收到了一个完整剧本，这个剧本由史零、蒋峰等创作，讲述的是1945年发生的一起真实杀夫案，并且往后跨越了61年。
陈可辛很快就被吸引，剧本中充满了神秘和有魅力的描写，有些甚至惊悚。尤其重要的是，这个剧本中跨越了漫长的岁月，浸透出时间的力量，而这正是陈可辛一贯以来所钟爱的：将人物的命运放在时代的背景下来解读和剖析。
当读到第15页时，陈可辛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章子怡的身影，他也尝试过去想象让别的女演员来演詹周氏，但发现只要这样想，读不过三页，就看不下去。于是他很快打电话给章子怡，后者读完剧本后一周内回复陈可辛，“我接了。”
当电影在2024年正式开机时，时间已经过去了9年，章子怡接到进组的消息时，给陈可辛在微信中回了一句，“念念不忘，必有回响。”
2015年时，女性题材电影还不像现在这样广受关注，但陈可辛之前拍摄的《甜蜜蜜》《如果·爱》等电影中就出现了性格坚强的女性形象。对于詹周氏，吸引陈可辛的依然是她在性格上的转变，“酱园弄杀夫案”的案情很简单，就是一个长期被丈夫家暴的弱女子面对一个不公的世界，最后选择了用“反杀”来自保。让陈可辛惊叹的是，从日伪时期到日本战败二战结束，再到国民政府时期，这位一开始就被判处死刑的女人居然阴差阳错地“闯关”成功，最后活到了2006年。“与其说这是一个悬案，还不如说是一个奇案。”陈可辛认为，之所以“奇”，是因为詹周氏的命运一直被外围的力量推着走，“是时代的不断改变让她活了下来。”
陈可辛还发现，1940年代的社会舆论生态居然跟现在的网络舆论很像，更让他“震惊”的是，“当时一个女性作家居然能用写文章来影响审判的结果、用舆论的力量来影响判决。”
采用“实景加搭景”的拍摄方法
为了还原时代的氛围，陈可辛准备在上海找合适的实景，采用“实景加搭景”的方式来实现拍摄意图。剧组很幸运地在外滩虹口边的闹市中心找到了一处弄堂，这里依然保持着100年前的样子。以前也有剧组想在这里取景，但因为住户没搬走，没法拍，而陈可辛很幸运，所有的住户都搬走后，剧组刚好接上。
片中写着巨大的“酱园”二字的墙面其实是剧组搭的景，拍摄结束后，因为担心刮台风被吹到可能会砸伤人，很快就拆掉了。但片中詹周氏跟丈夫詹云影居住的房间，却是实景，这间屋子虽然小，但有多个门，架机器很方便，再加上弄堂采光不好，反而给了陈可辛在创作上的用武之地。在《甜蜜蜜》之后，他不再留恋之前的那种明亮温暖的布光效果，反而对光影反差大，整体色调偏暗的画面情有独钟，这些老建筑正好派上了用场。
让明星演员彻底“改头换面”
陈可辛不讳言自己对明星的钟爱，他以往的电影几乎都是全明星阵容，《甜蜜蜜》中的黎明和张曼玉，《投名状》中的李连杰、刘德华和金城武，这次《酱园弄·悬案》也一样。但同时，他又不迷恋明星，认为不是名气越大越好，关键是要找到明星演员和角色之间的共性，这样演员演起来就非常自然。
虽然章子怡是陈可辛心中的不二之选，但拍摄前他依然充满了担心，他对章子怡说：“你以往演了这么多的经典角色，我如何才能拍出一个不一样的章子怡来呢？”好在陈可辛有自己的绝招，那就是给这些明星演员们来一次“改头换面”，彻底颠覆他们之前的形象。
“这是我从影以来在形象上最颠覆的一次。”章子怡笑道。陈可辛发现，真实照片中詹周氏的眼角有一个小疤，陈可辛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个特征，并将之放大。电影中詹周氏的眼角处，有一个半个巴掌大的血管瘤，有点类似于胎记，正是这个缺陷，让年轻时的詹周氏内心充满了自卑，而这也是她一开始爱上詹云影的地方，后者在电影中并没有嫌弃她，反正用一个玩笑化解了。此外，陈可辛还给章子怡戴上了“龅牙”牙套，并将她眉毛剪短，片中的詹周氏苍白、脆弱而敏感。“在我看来，詹周氏的外貌特征和内心的呼应是有关联的。”章子怡这样解释。
雷佳音饰演的黄浦区警察局长薛至武的脸上“坑坑洼洼”，易烊千玺饰演的宋瞎子是一个光头的造型，杨幂饰演的监狱女老大王许梅素颜出镜，赵丽颖饰演的剧作家西林戴着发套和眼镜。经过了这一番修饰和“改头换面”，出现在电影中的这些明星演员们的形象被彻底颠覆，也激起了观众们的好奇和兴趣。
下一部表达会更充分
《酱园弄》分成了两部电影先后上映。一开始，陈可辛想把这个故事拍成多集剧集播放，但后来又改成了电影。在去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上，该片放映后，评价不一。陈可辛觉得，用一部常规电影的时长并不能把故事讲完整，最后决定将故事分成了两部。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，当故事发展到日本投降时，薛至武和詹周氏的冲突也发展到了一个高潮，“这是一个重要的节点，薛局长拼命想留住他的权力世界，但大势已去，而弱小的詹周氏却开始站了起来。”《酱园弄·悬案》将故事定格在这里，在叙事上也很完整。陈可辛透露，自己会在下一部电影中放进更多人文的内容，让故事得到更全面充分的表达。
今年63岁的陈可辛坦言，拍了这么多年电影，自己在拍新片时依然会有焦虑的情绪，《酱园弄》拍摄历时88天，是他拍过的类似电影中耗时最长的，但拍摄的过程却非常舒服、开心和自如。《酱园弄》依然是一部受到“命运之神”眷顾的电影，虽然中途有很多波折，但最后都闯了过来，就像片中的詹周氏，虽然她一直被外围的风浪所裹挟，但随着她的成长和内心的不断坚韧，最终闯过了命运的激流险滩，完成了新生。
记者：王金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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